【一期婶】灯火
有病无脑的血族番外。婶有名字注意，刀婶关系确定注意，OOC注意。
虽然是@末日企划主页 的番外不过……完全是放飞自我哈哈哈。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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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十二月，夜晚。北风刮了一个转儿扫着街上的落叶呼啸而过，屋里开了地暖，热气从地面暖乎乎地抱住了整间屋子。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祢南天整个人窝在沙发上，身上裹着被子刷手机，瞅着屏幕叹口气，“看来这句话不太适合你们血族。”
坐在书桌前的年轻男人闻言从报纸上抬了眼，视线落在沙发上蓬蓬松松一大团里漏出的那个黑毛脑袋上。
“很遗憾，血族是没有味觉的。”
“……唔。真是可惜。”
把自己裹成粽子的祢南天摇了摇头，趴回被窝的时候听见隔壁屋电饭煲叮的一声。女孩儿瞧了瞧手机上的时间，仓鼠出窝一样从被子里爬出来，下地的时候打了个小小的寒战。她甩了甩软软的黑发，垫了脚抱着胳膊往厨房冲去了。
经过书桌的时候祢南天顿了顿，盯着没抬头的一期一振两秒钟，偷偷把他手边看完的书抱起来，踮着脚整整齐齐往书架上一推。年轻的血族从眼镜框下瞧着她的动作，视线再次垂到报纸上，在暖黄的壁灯光下偷偷地勾了勾唇角。
肩上忽然一轻，羊绒的薄毯子被人抽走了。
他愣了半秒，看着少女踱着轻快的步子溜进厨房，进门了还要探个头看看他。
“太冷了。”祢南天把肩上的冬蓝色薄毯子打了个结，笑着朝他眨眨眼，金橘色眼睛在暖黄灯光下漾着一点蜜酒一样的柔软光泽。
——而她的那条米色的毯子就躺在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
那细细碎碎的歌声渐渐被锅碗瓢盆丁零当啷的声响盖了过去。年轻的血族盯了手里的报纸，那些铅字排列得整整齐齐，手拉手在他眼前风不留痕地飘然而去。他侧耳听着不远处玻璃瓶罐相碰的声响，一丝丝无奈惆怅瞬时风雨交加。
每晚晚饭开锅的那一刻，大概算得上一期一振一天中最灰暗的时刻。他做血族大概将将一千年光景，之前作为人类时那点对于味觉的印象早就所剩无几；偏偏他的恋人又做得一手好菜，每每开锅十里飘香一秒必杀，配着滋啦滋啦咕嘟咕嘟的声响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揉了揉额发，搁了报纸顺手端起咖啡杯，活动着肩膀朝着厨房走去。祢南天正从兜里摸出皮筋，她下厨喜欢把及腰的黑色长卷发扎成马尾盘在脑后，从后面看着蓬蓬软软一大把，像是狗狗翘起来的卷卷的尾巴。她三下五除二绑了头发，仰着脸在上层柜子里翻了一圈儿，蹙了蹙眉尖垮下肩膀，回过脸来无奈地把手一摊。
“……没干辣椒了。”
少女一双圆溜溜的金橘色眼眸往锅里刚炖好的牛肉那儿一扫，语气越发委屈了。
“没关系。出去吃吧。”
一期一振放了咖啡杯摸摸她的头，仗着身高优势把顶层柜门关了。
祢南天点点头，一把扯了发圈，拍拍手转身回屋里，走到一半又回了身，“那我先换衣服，等一会儿我帮你带美瞳吗？”
“……啊，不劳烦，我可以再试试。”
“嗯哼。”
女孩儿耸耸肩，摘了肩膀上的毯子小步跑回屋里去了。
——他们两个出个门可不是个什么轻松事情。
祢南天虽说不怎么喜欢打扮，可想想自己要走在这么出众的人身边还不能被比下去，那一点争强好胜的少女心出来作妖一番，每每让她在穿衣镜前纠结致死；一期一振在穿着方面倒是不用操太多的心，活了千百年的血族贵族毕竟是个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衣服架子，唯一的问题是……他带不好美瞳。
这事儿说来奇怪，一向仔细谨慎十项全能的一期一振最后居然栽在了一片小小的隐形眼镜上，这事儿说出去得被他家弟弟们笑死——毕竟连他们家连最小的秋田和五虎退都能顺顺利利带上这个用来伪装的小玩意。不行就是不行，虽然粟田口家的长子从来没放弃和隐形眼镜的较量。
……某些方面还是意外地固执呀。他。
祢南天这么想着，拍拍羊毛裙的裙摆，在镜子前谨慎地转了个圈，最后咬了咬下唇又把水晶的胸针别了上去。粟田口一期一振的纹章样式，细碎的钻凑成了精致的太阁桐和三叶葵。她瞧着胸前镜子里折射出的奇异光彩，在心里七上八下地给自己打了打气。
怕个什么，纹章而已，人都是她的了。
……话虽这么说，第一次戴这个出去果然还是有点儿不自在啊哈哈哈哈。
干笑着的女孩儿推了门出去，穿戴整齐的一期一振坐在桌前，手指尖贴着片透明的隐形眼镜，对着镜子正在艰难斗争。祢南天叹了个气笑起来，清洁了手往他面前一坐，接镜片清洗翻眼皮一气呵成，抱了手肘翘着眉梢，看着恋人捂了眼在调整。
“每次都要麻烦你……谢谢。虽然有些痛。”
”啊会痛吗？……因为以后想要学医，给孩子打针也是稳准狠三个要点哦。“
看着他睁开眼，原先的血红色藏在蜜金色的隐形眼镜下，女孩儿托腮晃了晃脑袋，目光在他眼角一点生理性泪水上停顿了一下。
……不饿了。
秀色可餐。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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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祢南天总觉得，一期一振这种人大概比较适合去西餐厅。毕竟是血族嘛，这种活在每一个中二少女梦想里的种族总是优雅而尊贵的。
她咬着竹签子想了想，在空中朝着对面的恋人比划一下，“就是上次我带你去的那种很优雅的餐厅吧，金色的旋转楼梯，织锦暗纹的桌布，舒缓的钢琴曲优雅的钢琴师，还有很浅的熏香味和微笑着的侍者……之类的吧。”
而不是现在这样。
祢南天面无表情嚼着豆芽菜看着身旁。没有楼梯没有熏香，馆子里清一色透明提花直男审美的塑料桌布，四周羊肉串麻辣烫的香味沸反盈天，塑料围裙的炒菜大叔手里的双耳锅扑腾扑腾翻着麻辣牛肉，葱花绿莹莹一大把扑到锅里，一勺红亮亮滚油上去滋啦滋啦香飘四溢。
一期一振惯常能把内心情绪隐藏得很好，于是她也只能去猜测，这位贵族家的长子被拖到街边小馆子的心情是怎样的。
……大概和“把巴赫丢进东北秧歌队”是一样的暴殄天物吧。
“一期，你就算吃毛血旺也是没有什么味道的吗？”
“……很抱歉，没有。”
年轻男人回答，眉梢轻微抽了抽。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其实是能吃出一点辣味的，只不过从那次他偶尔提了一句后，他家小姑娘就热衷于拿着罐子给他吨吨吨灌辣椒酱，碗里锅里俱是鲜艳妖娆的山河一片红。秉持着勤俭节约的原则，一期一振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一律是“没有，抱歉”，毕竟他也不是很想看到自家小姑娘天天切辣椒切得眼泪汪汪的样子。
于是他家小姑娘眨了眨眼，继续从面前的一大盆里捞她的豆芽菜。冬夜带凉的空气里那些轻飘飘的水汽氤氲开，油亮亮一盆辣椒呛得她的脸颊红成了一片。
一期一振看着对面，视线从埋头的少女身上转向了更远处。深夜的步行街依旧人声鼎沸，吵闹声和吆喝声依旧在半夜热热闹闹炸着锅，有哭着的笑着的谈论着什么的声音，不一而足的语调和内容全都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顷刻之间就听不见了。
——这就是人类。
脆弱而渺小，生命短暂，怀中揣着那一点令所有不死者可望不可即的花火，在沉默之中匆匆忙忙地一闪而过。
而她正巧是个不怕死又倔强的家伙。
那天刚刚告白成功的人类少女揣着情书，目瞪口呆瞧着他那双平时被掩藏的血红眸子盯了半晌。混进人类学校读书的年轻血族沉默地在指尖画了消除记忆的魔法，若是她被吓到的话，这一瞬间能让她忘了他的所有。
而当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将自己的真实面目展现了出来，为什么没有马上下手，或者，究竟他是在期待着什么。
沉默半晌后祢南天开口了，第一句话竟是批评他刚刚美瞳没带对这样会磨眼睛。语调明明怯得不行，转眼就小跑两步拉过他的领子，伸了手去帮他擦眼睛。
女孩的呼吸在他脸颊上拂过，温暖而鲜活的气息。他注视着女孩雪白而线条纤细的脖颈，安静地等女孩的手从他脸上放下，在察觉到她慌慌张张向后退的时候将她顺势抱住。
主动将脖颈展现给血族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因为是不允许反悔的，还请注意。他轻声说，手臂顺势收紧。
——那表示着顺从、忠诚，或者爱恋。
她就这么跌跌撞撞地一脚踹开了与世隔绝的高塔的大门，懵懵懂懂却又理直气壮地将一期一振从近乎永恒而枯萎的时光里一把推入尘世。而她笑着，抱着他一起从塔顶坠落，夜风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空中看得见整个世界的灯火。
那些他永远体味不到的人间百味似乎也无足轻重，她是唯一的味觉。甜的。
他们回去的时候时钟已经优哉游哉溜过了十二点，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薄了不少。祢南天朝手上呼了口热乎乎的气，裹着她特意选的天青色围巾。一期一振走在她身边，小姑娘抬头看他一眼，凉丝丝的手就顺着他的口袋钻了进来。
“拉着。”
撒娇一样的，带着命令的口气。
祢南天对这种事情一向抱有执念，即使体温偏低的血族并不能给予她实质性的温暖。一期一振听着身边的女孩哼着轻快的歌，悄悄地将口袋里那只冰冷的小手握紧了。
“我说啊。一期。今天看上去是个黄道吉日，初拥了我吗？”
女孩突然开口，不等略显诧异的一期一振说些什么，她用空出来的右手划了划脸，有些赧然地笑起来，“所有的好吃的不是都陪我吃过一遍了吗？”
——那么，那些你要接受的、未来所有漫长而毫无边际的光阴。
“所以接下来，该我陪你啦。”
——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走下去呢？
年轻的血族抬眼，女孩金橘色的眼瞳里有光，敛着街道上、或是人世间某处温暖的灯火。